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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葉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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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哥哥, 你把我扔到河水裏去吧!”方瑾枝捂著臉不敢去看陸無硯。她甚至覺得雙手捂著臉還不夠,還要將臉埋在陸無硯的胸口。

“呵……”陸無硯低低地笑,笑到直不起腰來。

“不許笑了, 不許笑了,不許笑了!”方瑾枝生氣地去推他。

陸無硯擒住她的手, 捧到唇邊輕輕地吻,反反覆覆。

方瑾枝也安靜下來,重新依偎在陸無硯的懷裏。

“三哥哥,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喜歡我。”

“需要說嗎?”

“那、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?”

“大概……從上輩子就開始喜歡了吧。”

方瑾枝偎在陸無硯的懷裏,“咯咯”地笑, 她彎著眉眼說:“如果我們上輩子就認識,那三哥哥上輩子一定對我很不好,這輩子才來還債!”

“嗯,”陸無硯點頭,“恐怕這輩子都還不夠。”

“那就下輩子繼續還唄!”方瑾枝說完連連打起哈欠。

她本來就習慣早睡早起, 現在已經過了子時,早過了她平日裏入睡的時辰。若不是太開心了,說不定早就睡著了。

“困了就睡一會兒,等會兒船停了,我抱你回去就好。”

方瑾枝連連搖頭, 她強打起精神來,吞吞吐吐地說:“三哥哥,我要回去洗澡、換衣服……”

“嗯,無妨。你先睡一會兒, 等船到了岸,我喊你起來。”

“好!”方瑾枝又打了個哈欠,她依偎在陸無硯的懷裏,心滿意足地合上眼。睡夢之中的她緊緊攥著陸無硯的手,不肯松開。

然而等到方瑾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。

她揉了揉眼睛,在陌生的床榻上坐起來。方瑾枝驚訝地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。她心裏一驚,急忙偷偷摸摸去摸屁股。滑軟的月事帶系在身上,十分服帖。

方瑾枝扭了扭身子,總覺得不舒服。

她茫然地打量四周,確定這裏是她從未來過的地方。

耳邊,有低吟婉轉的琴聲。

寬敞的木屋裏,布置簡單。架子床上是竹青色的被褥和水色的輕紗幔帳,枕邊是疊好的幹凈衣服。床邊是很高的單開門竹制衣櫥。對窗前放了一張單人的臥榻,臥榻前面擺放了一張小幾,小幾上的博山爐裏正燃著熏香,好聞的淡淡清香從博山爐的孔洞裏絲絲縷縷地飄出來。

兩扇木門上懸掛了一支竹笛,斜斜地垂著。

方瑾枝掀開被子下床,她探腳去踩床邊的繡花鞋,發現鞋子也是新的。她將放在枕邊的衣服穿好,才推開門,疑惑地走出去,站在門口朝外細細打量四周。

這是一處七層的圓形閣樓。每一層的房屋圍成一個圈,將中間的空地留出來,那中間的圓形空地十分廣闊。方瑾枝此時正站在七層。

方瑾枝向前走了幾步,扶著圍欄,朝下望去。

只見一名墨衣男子端坐在底層的大廳裏彈琴,方瑾枝聽到的曲子正是出自他的手。

而陸無硯正坐在他對面。

方瑾枝原先在屋子裏的時候還聽不真切,此時站在圍欄邊聽得更清楚。那琴聲中的縷縷情深飄入她的耳中,竟是惹得她聽得入了迷。

方瑾枝自小就跟陸無硯學過彈琴,她並非十分喜歡,可是兩個妹妹喜歡,所以陸無硯教她的時候,她學得分外認真,學好了才可以教兩個妹妹。

所以方瑾枝在音律一途還是懂的頗多的。

她能聽出來樓下彈琴的那個人正在懷念一個人。

一曲終了,陸無硯擡起頭來,望了一眼七層的方瑾枝。他跟對面的人說了幾句話,然後緩步走上七層。

葉蕭擡起頭,打量了一眼方瑾枝,又低下頭,隨意撥動琴弦,曲不成曲、調不成調。卻自有一番獨特的悠揚韻味。

“三哥哥,昨天晚上你說了會叫醒我的!”方瑾枝迎到樓梯口,拉住陸無硯的袖子。

“我是說過會叫你,可是你睡得太沈叫不醒啊。”陸無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,“一會兒讓下人伺候你梳洗,早膳也備好了。我有點事情,處理完了就來接你回家。”

“三哥哥,這裏是哪兒呀?”方瑾枝拽著陸無硯的袖子不肯撒手。

“入樓。”

入樓這個地方,方瑾枝還是知道一些的。曉得陸無硯真的有事情要做,她也不再纏著他。她松開手,甜甜地說:“那三哥哥要早點來接我!”

“好。”

陸無硯又囑咐了方瑾枝兩句,他等兩個侍女過來,才轉身朝樓下走。葉蕭已經收了琴,立在門口等著陸無硯。

方瑾枝又依依不舍望了一眼陸無硯,才轉身回去梳洗。

肚子漲漲的十分不舒服,方瑾枝皺著眉趴在桌子上,哼哼唧唧。

“姑娘,這是少主吩咐過的紅棗烏雪湯。”

“還有幹棗。”

兩個十四五歲的伶俐小丫鬟端著食托走進來,將東西放在方瑾枝面前的桌子上。她們兩個一個叫入剪,一個叫入折,是陸無硯留下來伺候方瑾枝的。

方瑾枝在白瓷葵口腕裏抓了幾顆紅棗來吃,她問:“我可以隨便走走嗎?”

入剪低眉順眼,乖巧地說:“少主吩咐過,只要不離開入樓,姑娘想去哪裏都成。不過奴婢兩個要跟著您。”

入折拿來一件絨毛鬥篷,說:“少主交代過姑娘不能著涼,如果要出去的話,得多穿一點。”

方瑾枝閑著無聊,便穿好鬥篷,在入樓裏四處瞧看。明明這麽大的一個地方,卻安安靜靜的,像是沒有人似的。只是後來方瑾枝遇見入樓裏的一些姑娘家才明白這裏不是沒有人,而是入樓女兒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。

沒過多久,陸無硯便一個人回來了。

他走到三層,正巧碰見從琴室走出來的方瑾枝。方瑾枝本來神情有些懨懨,可是一瞧見陸無硯,她的臉上立刻出現一抹明媚的笑容。

“三哥哥,你回來啦!”她歡喜地疾步小跑到陸無硯面前,她仰著頭,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。

每當方瑾枝用這樣一雙眼睛望著他的時候,陸無硯心裏都會有一種釋然的輕松感。他深刻明白這個樣子的方瑾枝是與前世的她完全不同的。

前世的時候她也喜歡他,可是從來不會表現出來,更不會用這樣一雙充滿了欣喜的眼睛明目張膽地望著他。

“回來了。怎麽不在房裏休息,不累了?”陸無硯牽著她的手,帶著她往樓下走。

“不累呀,哪裏有那麽嬌氣。”方瑾枝低著頭,有些不自在。她明白陸無硯問她累不累是因為她來了月事的緣故,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將他的衣服弄臟了,方瑾枝就羞窘得不敢看他。

陸無硯知道小姑娘臉皮薄,也不好再提起。索性沈默著牽著她往外走。

方瑾枝想了想,忙找個話題,說:“三哥哥,早上在大廳裏彈琴的那個人彈得可真好。就像三哥哥曾經說過的,琴音中包含了深情。”

“哦?那你聽出來什麽深情了?”陸無硯側過臉望著她。

“我聽出來他在想念一個人。嗯……懷念、遺憾,還有……猶豫不決!”方瑾枝挽著陸無硯的胳膊,“三哥哥,他是不是很喜歡一個人?”

陸無硯默了默,才說:“是,他曾經是很喜歡一個人。可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嫁給了別人。”

“唔,真遺憾。”方瑾枝沈默了一會兒,“可是他的琴音中為什麽會有猶豫不決的情愫呢?是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現在過得不好,他在猶豫要不要再去爭取一下?”

陸無硯有些驚訝,“怎麽聽出來的?”

“真的是這樣?”方瑾枝眨眨眼,“我不知道呀,我猜的。話本裏的故事都是這麽說的……”

陸無硯頓時哭笑不得。

方瑾枝仍舊在說:“我覺得……如果他喜歡的那個人現在過得很不好,那麽他應該去爭取一下。”

“爭取一下?還是別了……”陸無硯苦笑。

“為什麽呀?”方瑾枝詫異地問。

陸無硯停下腳步,他轉過身來望著疑惑的方瑾枝,說道:“因為他心裏喜歡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人是我母親。”

方瑾枝立刻捂了嘴,再不肯亂說話了。

陸無硯笑著說:“他叫葉蕭,和我算是亦師亦友的關系。但是日後你見到我父親的時候切不可跟他提起葉蕭。”

方瑾枝忙不疊點頭,又問:“那他教三哥哥什麽呢?琴?”

“射箭。”

當初陸無硯難得在府裏露了一手射箭的本事,立刻被陸申機看穿。只因他的箭術實在太過眼熟。這些年,陸申機自認為箭術高超,然而只敗給過一個人,那個人就是葉蕭。

回到溫國公府以後,府裏一下子炸開了鍋。誰曾想到一個投奔過來的表姑娘頃刻之間被封了郡主,又指婚給了陸無硯。

這兩件事情無論哪一件事情都足以在整個皇城掀起軒然大波。

對此,陸佳茵鼻孔朝天,冷哼:“沒那個好命偏要享那個福,小心折壽!”

陸佳茵雖然嘴上這麽說著,卻還是要準備一份頗為貴重的生辰禮物給方瑾枝送去。畢竟如今的方瑾枝身份比起往昔不知高了多少,那明面上的友好總是要保持的。

是以,方瑾枝今年的生辰收到的禮物竟是比起以往要貴重許多。

送走這些人,已經是傍晚時分。

方瑾枝是高興的,她將府上各處送來的禮物點了點,將值錢的東西挑出來,等吳媽媽下次來的時候一並拿出去換銀子!

榮國公府也有大禮送過來,還定好了明日來接方瑾枝過去小住幾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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